中医触手可及（1）——从上火到阴阳的故事

无处不在的中医——阴阳之水火演绎。

1、从上火的口腔溃疡说起

2、究竟什么上火——中医的阴阳就是夫妻

3、是什么在嘴里放了火

4、现代医学和上火的对应关系

5、阴平阳秘精神乃至——恢复平衡

6、恢复阴阳平衡——中医来帮助

从上火的口腔溃疡说起

“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”，正应了口腔溃疡，嘴里突然长出好几个水泡，有强烈的灼痛感。在中医看来，急性口腔溃疡是上火所致，一般一周左右自己就好了。另一句是“随风潜入夜，润物细无声”，这正是复发性口腔溃疡的写照，发生、发展悄无声息，嘴里隔段时间就长泡，此起彼伏，反复发作，迁延不愈。慢性复发性口腔溃疡是虚火所致，虽没有急性口腔溃疡那么猛烈，但缠绵不绝，严重影响生活质量。

今天是我的门诊时间，从门诊回到医生办公室，老张刚好从食堂打饭归来，我瞄了一眼，红红的样子，没看清，一边脱下工作服，一边问他：

“今天食堂啥菜？”

张大夫来自四川，是从武警总医院调来我们医院的军医，性格直爽，胃口大，吃饭快。他随口回答我：

“菜都吃烦了，没啥子味道，今天吃辣子鸡和担担面。”

“哟，都是川菜啊，这么辣。”

“唔……对啊……你快去……打饭吧。”话音未落，呼噜呼噜，老张半饭盒面条已经入胃。

“我说老张，跟有人要抢你似的，吃这么快，怪不得你会胖。”

“……嗯……没办法啊，这不下午要交自然基金的标书，我还没咋写呢，后天还有考试，我得赶紧吃完了干活。”

“你说说你，做了一上午胃镜，也不休息一下，注意革命本钱啊。”

“唉，说的也是。”张欣一边抹嘴，一边大嚼辣子鸡块和面条，“哎哟！”张欣忽然大叫一声，不小心咬了一下自己嘴里面的肉——颊粘膜了。性格急的人往往容易咬到自己，以及喝水呛着，还有不小心碰到什么，还往往自己注意不到。

“看来你是缺肉了，要不怎么会咬到自己呢。”我调侃着，“呀，忘了说，我上次咬了自己一下，口疮了好久，怕是你也要得口腔溃疡了……。”

“闭上你的乌鸦嘴，快去打饭，我都要洗碗去了。”果然，老张端起担担面的面汤一股脑倒进嘴里，边说边撸起袖子，开始哗啦哗啦地洗碗了。

值夜班的时间没对得上，再加上门诊和病房的忙碌，撞到老张是第三天的下午。说撞到，一点也不是虚言，风风火火的老张走进门的时候我正好要出去，于是我们来了个满怀。

顾不上身上的痛，还有被撞在地上的书，我首先注意到了他的嘴。果不其然，老张说话也不利落了，吸溜吸溜地不停地咧嘴。

我朝他笑笑：“我说的没错吧。”，

他给了我一拳。“都是你小子嘴下缺德。”

“是你上火了，怨我干啥。我还没说你把我的书也撞到地上了，最近在看一本中医科普书，《人体的火》……”

老张忽然来了兴趣，一把拉住我。“老听说大家说上火，作为医学科学研究者，究竟怎么就是上火了？既然我上火了，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啥叫上火？我们西医没“上火”这个病名，老百姓说得欢，中医也认为是一种状态，今天我也用中医看看病，咋样？”

“行了吧你，今儿还真要刨根问底呀？”

张欣开始认真了：“咱们可是中西医结合，按你所说的就是中西医合作，咋个合作法，首先在解释病情的时候就要中西互通嘛。”

“将我一军，就怕你认真，你有空吗？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。”

究竟什么是上火——中医的阴阳就是夫妻

首先要弄清楚什么是火。中医所说的“火”，是用自然界的火来打比方，用来说明人的生命活动和病理现象。

自然界的火能产热生暖，有一定的热力，对人很有利，可以把它比喻为人体“生理的火”；自然界的火能很快把东西烧成灰，甚至造成火灾，对人有害，可以把它比喻为人体‘病理的火’；自然界的火焰摇动着向上冲，人体的火也有炎上的性质。生理之火能腐熟水谷，化生精气，营养脏腑、四肢百骸，维持生命需要，是人体不可缺少的阳气；而病理之火如果失去制约，就会导致我们所说的上火症状。

中医讲求辨证，要想进一步把“上火”说清楚，还要把“火”的“夫人”——“水”请出来一并介绍。中医所说的“水”与“火”一样，并不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物质，而是身体内的一种力量，一种与“火”对立统一的力量。

可能会有疑问，“水”不是“火”的克星么？怎么会成了它的“夫人”？其实水和火是什么关系？“上火了怎么办？医生首先考虑的就是用水来制约，中医所说的水和火，不代表一种物质，而是身体内两种对立统一力量的‘形象代言人’。也就是中医的阴阳平衡，说得最形象的就是你和嫂子的关系。”

“啥，夫妻关系？”

“对！水火就是夫妻关系，他们时而针锋相对，时而携手共进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达到中医讲求的阴阳平衡状态。如果有一天，这两股力量“吵架”了，就会出现阴阳失衡，水占上风就会水肿，而火占上风自然就是上火了。您说，这种关系，是不是很像夫妻关系呢？

一般来说，水和火夫妻俩关起门来，小吵小闹，很快就会过去，握手言和，对身体没什么损伤。夫妻双方经营婚姻，如果有一方总是压制另外一方，长期下去家庭关系肯定会出问题；同样，如果水和火之中的某一方在身体内占据了较大的优势，力量过于强大，那身体也就要“出状况”了。比如，接连几日工作紧张，又吃多了辛辣的食物，身体里的火就仿佛得到了外援，势力猛长，一发不可收拾，开始欺负水，而水争执不过，身体内的平衡被打破，趾高气扬的火就有可能犯下让人口舌生疮、咽喉肿痛等一系列罪行。

是什么在嘴里“放了火”

老张点点头：“嗯，原来如此。这两天我事情多，总是跟你嫂子嚷嚷，确实是体内的火在起哄，那为啥会导致上火呢？”

口腔的火是怎样烧起来的？

“看看你的不良生活习惯和这两天的状态：通过上面的介绍，我们知道了“火”本身并不是“罪人”，它是我们身体里一股正常的力量，是人体的阳气，而“火”失去了制约，才会危害身体，造成很多病症，口腔溃疡就是其中之一。就好像自然界的火可以帮我们取暖做饭，是“好的”，而有外界力量不恰当的助长了火势，使火失去控制，才会酿成火灾，危害人类，成为“坏的”。

那究竟是什么助长了人体里的“火”，使它烧到了嘴巴里呢？我还是要说一说我的同事张大夫。

上面是我给他画的“上火图”，虽然简陋了点，但很能说明问题。

（1）张大夫平时吃饭很快。吃得快，说明这人着急，折射出焦虑心理，这种状态会导致气机上行，容易上火。另外，从西医角度讲，吃得太快，很多食物没有经过仔细咀嚼，唾液与食物混合不充分，不能完全发挥唾液的灭菌功能，食物中的细菌进入身体，会增加感染的机会，也容易导致口腔溃疡的发生。这你肯定知道。对于中医来说，吃饭快反映着急，折射出心理身体的焦虑，气机上行，则容易上火。（2）口味很重。无论太烫、太咸还是太辣，或者是烟酒刺激，都容易损伤口腔黏膜，使其屏障功能下降，容易被感染。另外，太咸和太辣的食物进入身体以后，全身的水分子都向高渗的地方跑步前进，细胞中的水分子就会大量减少，不仅会使我们感到口渴，而且水分的减少，也不利于代谢产物的清除，容易引起炎症因子的活跃。所以“重口味”的人，就会比清淡饮食的人更容易发生口腔溃疡。此外，顿顿膏粱厚味，还会加重胃肠负担，也是上火的原因。

张大夫又要看病又要搞科研，“那天你吃得超快，一边走路赶着一边还把担担面的汤都喝了，不上火才怪了。（3）压力山大”。再看看你，你做了一上午的胃镜，马上到了自然基金上交的deadline，第二天还要考试，你说你急不急人在压力很大的时候自然会焦虑、急躁，这种就是中医所说的肝气郁滞状态，时间久了，就会气郁化火，也是上火形成的原因，大约对应于西医的感染以及感染的前的状态。此外，人体在感受到压力的时候激素分泌旺盛，尤其是肾上腺素。肾上腺素就像人体里的救火队，有大事要事它就紧急动员，一马当先，但激素分泌是相对平衡的，不可能一直都分泌多，到一定的时候，例如我们紧张忙碌比如赛跑、考试的时候，身体和精神高度紧张，肾上腺素大量分泌，但肾上腺素不是无穷无尽的，当比赛结束、考试完成时，是人体放松的时刻，还有就是考试结束的那一天，都是激素肾上腺素撤退的时机。在激素水平下降时，免疫力的“长城”就会出现空洞，这时候人体就容易感染，反映在嘴里就容易得口腔溃疡。

吃饭快、口味重、压力大这些因素就像是一根根木柴，烧旺了人体内的“病理之火”，烧到口腔，就成了口腔溃疡。

现代医学理解的“上火”和上火的对应关系

听了我的介绍，张大夫若有所思，他试图把我给他讲的概念纳入到他的知识体系中，于是，对于“上火”，有了西医的理解。

西医认为，口腔溃疡与感染、人体免疫功能相关。人体受到病原体的侵袭不一定会感染，要看身体能不能清除病原体，而上火就相当于身体免疫系统与病原体对抗的过程。

受到感染后身体免疫系统与病原体激烈交锋，就是上火了，如果病原体被清除了，不会发病，上火也随之消失，如果病原体没有被清除，就会发病，上火也愈演愈烈。

也就是说，上火实际上是介于感染和没有感染，人体的免疫器官正在和外来入侵的病菌进行战斗的一个状态。

当然，免疫系统与病原体的交锋可以发生在身体任何地方，如果战场在嘴里，那免疫系统暂时战败的后果就是口腔溃疡。

阴平阳秘精神乃至——恢复平衡

我的同事张大夫在听了我对“上火”的解释后，对我的理论知识深为信服，但对我接下来的治疗方式却有些不放心，说“你不会建议我用抗生素之类的吧？”

“当然不会了！”我拍着胸脯保证“你是了解我的，我是乱用抗生素的人吗？”

在我国，抗生素滥用现象确实存在，免疫系统与感染的抗衡，我们中医认为的上火，这是咱们机体在自我调节，正在努力达到阴阳平衡的状态，我们应该给它时间，尽量自然让它恢复，除非引发了严重的细菌感染（这种情况少之又少），否则，都不值当使用抗生素。

像张大夫这样，偶然出现的口腔溃疡，往往是实火引起的，不必担心，只要找准原因，对症解决即可。

我送给张大夫六字真言“少着急，多喝水”。

少着急，就是让他舒缓紧张情绪，有利于调畅气机，降火。但张大夫跟我说“不行，着急的事儿太多，工作忙让人着急，孩子不听话也让人着急，不着急说着容易，做起来太难！”

中医的很多概念比较模糊，但模糊不是含糊，是来源于生活切切实实的真理，梳理出来，就可以解释基本的概念。

“好啦老张，你的自然基金咋样啦？你不是下夜班吗？整完了早点回家休息吧，这是治疗急性发作最好的方法。”

“你说的对，可是疼的厉害怎么办？”

“你越着急就越疼，如果试着放松，想象其他的事情，例如你闺女，你的小情人。”

“快别提了，这两天她正烦我，不听话，也是让我着急火燎。”

“那就多喝水，多排尿，这是中西医共同的智慧，水能灭火，身体里的水多了，火就下来了，另外多喝水能加强代谢，尽快带走病理产物，炎症就消了。”

“有道理”，张大夫信任地看着我，“但我不爱喝白水，能不能给我开个中药方子，我少抓点泡水当茶喝。”

看他认真的样子，我也坐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舌头，果然舌头红红的，舌尖还有很多小红点，这些都提示身体里面有内热，尤其是舌尖的小红点，我们称之为“芒刺”，是有心火的表现，符合他“压力山大”的形象；我摸摸他的脉，脉象非常弦，提示肝经有火，解释了他的脾气急躁。

恢复阴阳平衡，中医来帮助

治疗“实火”引起的急性口腔溃疡，要点主要是清热、解毒、泻火。我拿出纸和笔，给张大夫开了个方子：金银花20克，菊花、麦冬各15克，莲子心、淡竹叶、陈皮各10克，为一剂，每次取少许（每种药3～5克），加冰糖适量，以水冲泡，频频代茶饮。

这个小方子中金银花是君药，也就是皇上，是领导, 是主任，起主要的清热解毒作用，有良好的灭火作用；菊花是臣药，也就是丞相，辅助金银花来清热解毒，并且发挥自己的智慧，可以清肝经热，和疏肝解郁；麦冬，莲子心和淡竹叶是佐药，也就是大臣的门客，麦冬用来滋阴，补充身体的水分，从根源上加强身体水的力量，而莲子心可以清心火，淡竹叶利尿，心与小肠相表里，淡竹叶通过利尿和清心火，也就是三人共同用自己的特长来帮助丞相完成辅佐大业；陈皮和冰糖是使药，可以调和诸药，一个是口感好，主要作用是健脾理气，可以让清热解毒但不伤害胃气。通过君臣佐使的共同配合，来完成清热解毒泻火的主要任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