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苏省中西医结合医院

去年年底，在老家生活的母亲跟我说她吃饭总是恶心、肚子胀。自从我父亲去世后，母亲一直一个人在老家乡下生活，身体一直很好，86岁的人还自己种菜吃。她习惯了乡下自由自在的生活，一直也不肯在城里久住。这次说不舒服，赶紧让我姐姐带她来南京检查。结果明确诊断卵巢癌中晚期。肚子里都是水。也是我忽视了，每次给她体检，重来没有想到查妇科，以为老太太妇科不会有事的。其实刚刚明确诊断，我也是心里拔凉拔凉的，还偷偷掉了眼泪。医生的优势就是家里人看病还是方便很多。当天就明确诊断。赶紧安排住院，穿刺、抽腹水，二天后病理就给出报告：腺癌（卵巢来源）。下一步怎么治疗？大量腹水，没有退路——化疗+腹腔灌注。很庆欣老太太身体一直很好，加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，又在儿子病房治疗，她心情很好，化疗也很顺利，腹水放了不少，腹腔也打了化疗药，记得当时管子拔了还往外渗水。第一个疗程顺利结束。当然，化疗方案我是请我们医院肿瘤科医生制定的，而我能想到的就是还有中药。所以，入院第二天我就给老太太吃上中药，出院又给她带了。中药很苦，但老太太希望病能好，她还希望过九十大寿哎。老太太在我们老家其实是个“人物”的，当了一辈子妇联主任，还是卫校助产士毕业的，文化大革命期间自己要求下乡，后来一直做赤脚医生，老家我差不多年龄的人都是她接生的，连我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接生的。这次病了，我骗她是妇科炎症，她好像也信了，不过也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坏毛病。非常不错的是，第一个疗程结束后，一个月来复查，肚子里的水没了。她自己感觉也很好，不恶心了，饭量也增加了。只是复查白细胞下降了，还贫血，白蛋白低。除了疾病本身的原因，化疗的副作用开始出现了。打升白针、输白蛋白，后面陆陆续续又做了二个疗程化疗，还算顺利。第四个疗程化疗，问题来了，做了一半，查血常规，血小板只有2万多，用了升血小板的进口药，效果不明显，第四个疗程化疗没能完成。回去又打了半个月的针，血小板才慢慢升了一些。按照我们肿瘤科医生的意见，坚持继续化疗。减少用药剂量或换化疗药。我掂量再三，决定放弃化疗。为什么呢？当时老人家感觉很好，除了乏力基本上没有其它不舒服。而如果勉强化疗，导致严重骨髓抑制，那就非常被动了。我一直坚持的是肿瘤病人有质量的生存，不主张“生命不息、化疗不止”。这时候恰逢一波新冠疫情，也不能过来南京了。我就往老家快递中药，老太太一直坚持吃中药治疗。电话询问一直不错。复查血常规，白细胞、血小板都慢慢恢复正常了。但因为没有系统复查，一直也还是心悬着。上周疫情防控终于松了，赶紧让我姐姐带过来复查。结果出付意料！我不想让老人家反复做CT，就请我们超声科的主任亲自帮她做B超检查，结果她很惊奇，腹腔一点水没有，而且没有任何肿块，卵巢几乎看不出来了。第二天化验血的结果也出来了，特异性的肿瘤标志物，CA125正常，只有8.6。按照这样的检查结果，基本上临床治愈了。我又开了二周中药给老太太带回去吃，她跟我说不想吃了，都吃了半年了。我让她再吃吃。她笑笑说只要有好处就继续吃。我爱人知道结果也很高兴，开玩笑说我是“神医”，因为我说中药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。总之，肿瘤治疗，千万不要往“死”里治，不要勉强化疗，延长生存时间，提高生活质量才是关键。

我常常跟学生说，医生跟病人也要看有没有缘分，患者信任你，找你看病，说明有缘分。所以，有时候遇到一些患者，特别是一些网上咨询的病人，你认真给他制定了诊疗方案，结果他并不按照你说的去做。往往遇到这种情况，我都会跟医助说：随缘吧！最近遇到一件事，我讲给大家听听，看看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？一对夫妻，男的多年前做了直肠癌手术，一直在肿瘤医院定期复查。一次熟人介绍到我这边吃中药治疗，我问他复查的情况，他每年复查肿瘤标志物和CT，但重来没有做过肠镜。他说肿瘤医院的医生说他这种直肠癌术后造瘘（人工肛门）的，不好做肠镜，所以术后一直没有做肠镜。我建议他还是要做一下肠镜（这种术后造瘘做肠镜其实没问题，只是不太方便）。他听了我的建议，结果在造口入口里面发现一个腺瘤样息肉，局部已经癌变。在肠镜下顺利摘除。一周前，他又来复查肠镜，这次他爱人说也顺便体检一下，也请我帮她做一下胃肠镜。结果，她没有任何症状，胃镜查出胃癌，而且是恶性程度很高的印戒细胞癌。幸运的是发现很早，手术切除预后应该很好。病灶很小，只有一公分左右，如果不注意，很容易漏诊。真是不幸中的万幸，及时发现了，手术后应该问题不大。如果再迟半年，就非常麻烦了。病人上周过来拿报告，我让她做的免疫组化，现在已经确诊了。她们一家非常感激，说我是救命恩人。其实这真是一种缘分，医生跟病人在恰当的时候相遇了，及时发现了问题。病人明天又要过来拿报告了，后面还得去手术（印戒细胞癌恶性程度高，主张手术切除），术后还需要巩固治疗，定期复查。真心希望一切顺利！

我反复跟我的萎缩性胃炎的病人说，我帮你复查胃镜的主要目的，不是看你好没好，更重要的是看你有没有新问题！而且我一直坚持只要病人愿意让我帮他复查，我一定亲自帮他做胃镜。因为萎缩性胃炎属于胃粘膜癌前状态，萎缩性胃炎患者属于胃癌高危人群，而且确实萎缩性胃炎逆转还是比较困难的，就是我一直提倡的中药汤剂治疗，逆转率也最多百分之六十左右。那既然这样，我们更要重视的就是防止萎缩性胃炎癌变，复查胃镜一定要去寻找可疑的病灶，特别是早癌。最近，我刚刚复查的一个病人，男性，30岁，结婚了，因为萎缩性胃炎一直不肯要孩子，之前其他医生给他做的胃镜就是轻度萎缩性胃炎，经过一年治疗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症状了。这次复查，我帮他做的胃镜，发现胃窦部一个病灶。范围大概1.2cm。胃镜病理提示：低级别上皮内瘤变。我调出他之前胃镜图片，仔细看了，他去年其实就有了，只是医生没有重视。所以建议他做胃镜下粘膜切除术（ESD）。胃镜下顺利切除，病理提示：管状腺瘤伴中度异形增生。按照日本标准可以诊断：管状腺癌。这个病人很幸运，从二次病理看，他萎缩性胃炎已经明显好转了，但这次复查发现了潜在的病灶，并顺利微创切除。如果不重视复查或漏诊，后果还是非常严重的。这个病例再次提醒我们：青年人萎缩性胃炎一样要引起足够的重视。定期复查胃镜，并重点发现潜在的问题尤其重要。